我曾和老头子说,我被你爱,而你也被我爱着,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欧阳科谕
现代快报讯(记者 王颖菲 刘静妍 / 文 徐洋 / 摄)在和疾病抗争了二十几年后,2017年8月,79岁的南京老人胡显银安然去世。经历了悲恸、绝望、沉寂,他77岁的老伴欧阳科谕,最终接受了现实。
本以为斯人已逝,然而就在前段时间,欧阳奶奶独自一人整理抽屉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瞬间泪如雨下——这是一首20年前,胡爷爷悄悄写下的情诗,名字是《我若先行——致珊妹》。
" 亲爱的,你不用 / 到处把我寻找 / 满天灿烂的彩霞 / 是我给你的祝福 / 露珠闪烁的鲜花 / 是我对你的微笑 ……"
爱情来的太快,南师大才子写诗 " 诉衷情 "
这首诗,写在一张折得小小的纸上,看修改的痕迹,胡显银老人显然是很用心地把诗改了又改,最终的落款,是1998年。
发现这首诗,纯属偶然。欧阳科谕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当时,她正一个人整理抽屉,一看见熟悉的字迹,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 写这首诗的时间,正好是他又一次病重时。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和我提起过," 欧阳奶奶抬手抹了抹眼角," 他的字出现的一瞬间,我又震惊、又痛心,不禁怦然心跳,热泪盈眶。"
这并不是胡显银第一次给妻子写诗,他一生中,给妻子写过许多诗。第一首,写于两人开始恋爱的时候。
△两人结婚证书保存完好
欧阳科谕和胡显银都是南京师范学院(今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欧阳科谕大四那年,两人成为恋人。
欧阳科谕曾问胡显银," 我们的感情,会不会来得快去得也快?" 胡显银没有回答,第二天,他填了一首《诉衷情 · 答难》,郑重交给欧阳科谕,上面写着," 西风烈,秋萧条,知劲草,岁寒霜天,冰封雪飘,方见后凋。"
从恋爱到去世,他给妻子写了55年的情诗
胡显银骨子里是个幽默和浪漫的男人,他会写情诗送给妻子,也会写趣诗调侃妻子;出门在外,还会像孩子一般,偷偷躲起来,然后再突然跳出来,让妻子吓一大跳。
上世纪60年代,因为时局关系,两人分居两地长达8年,两人3天一封书信,坚持了许多年。为倾诉思念,信末,胡显银常常加上自己的小诗," 年少厮角摩鬓,罗带永结同心。别离益知情重,相逢倍加相亲。" 在《致珊珊兼丈结婚七周年》中,他写道," 此花此叶长相印,共死同生情最贞。"
" 珊珊 " 是欧阳科谕的小名,胡显银在诗中,常以 " 珊珊 " 或 " 珊妹 " 称呼妻子。他后来还将这些诗编成了小小诗册,叫做《小花一束》,里面收集了从他恋爱到75岁,写给妻子的30首情诗。
在旁人眼中,胡显银和欧阳科谕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他们是如此意气相投,逍遥洒脱。
" 我们两人一起写文章,一起讨论,互相提建议,互相打趣。几十年来,我们还各自出了一本书,在报纸上发了许多散文和时事评论 ……" 欧阳奶奶告诉现代快报记者。
半个多世纪,白头偕老,这份缱绻从未减少。因为胡显银说,他俩的浪漫,不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消逝。
胡显银晚年,疾病上身,欧阳科谕成为了老伴的最大支柱。胡显银一直不肯用拐杖,他说,妻子就是他的拐杖。
2016年11月底,欧阳科谕陪胡显银一起去了趟石象路,在金色落叶中,拍下许多照片。他们约定,明年此时,再赴 " 秋叶之约 "。
那时,胡显银给欧阳科谕写下情诗," 风雨同行相扶将,生死相依十指牵。"
他先行一步,留下老伴一人赴了那年 " 秋叶之约 "
即便立下 " 生死相依 " 的誓言,却终归有一人先行。
2017年8月,79岁的胡显银在昏迷中安详离世。临走前,他说,对自己没遗憾,儿孙也不用操心,而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老伴欧阳科谕。" 可那时,他也没具体和我说,该怎么办。"
胡显银离开了这个世界,欧阳科谕的心,也跟着走了。她不用为他分药了,不用频繁帮他起夜了,却睡不着了。" 每晚要靠安定才能入睡。"
又是一年秋叶。2017年11月底,欧阳科谕一个人去赴了两人的 " 秋叶之约 "。" 恍惚间,我觉得他就躲在哪里,偷偷看着我 ……"
本以为就将这样一直沉浸在无助和痛楚中,直到不久前,她在整理抽屉式,获得一个意外发现。
她无意间,突然发现了一首丈夫给自己的、从未见过的诗——《我若先行 -- 致珊妹》:亲爱的 / 你不用 / 到处把我寻找 …… 待到漫天瑞雪 / 银装素裹 / 那就是我们把世界拥抱 ……
瞬间,欧阳科谕潸然泪下。
" 读到这首诗,我突然明白了他当时没有嘱咐我的话——他希望我好好生活下去。"
△欧阳科谕写的诗歌
欧阳科谕说,如今,支撑她独自前行的最大目标,就是完成胡显银离世前的心愿——在2020年,出一本两人的合集。
" 我愿和你一起拥抱世界,像漫天瑞雪滋润大地,让来年,春光更美好。" 欧阳科谕在心里对老伴说。
《我若先行 -- 致珊妹》
亲爱的,你不用
到处把我寻找
满天灿烂的彩霞
是我给你的祝福
露珠闪烁的鲜花
是我对你的微笑
雨打窗棂噼啪响
那是我向你亲切问好
风吹荷叶沙沙响
那是我对你轻声诉说
枝头花影的摆动
就是我举手向你轻摇
流莺婉转的鸣叫
便是我献给你的歌
待到漫天瑞雪,银装素裹
那就是我们把世界拥抱
滋润大地,好让
来年春光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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