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署女掌门：报送刘志军案时自己沉默了近一小时

撰文 | 孟亚旭 董鑫 李岩 编辑 | 张伟

“我受国务院委托，报告2016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情况，请审议”。6月23日下午4点20分，审计长胡泽君缓步走到人民大会堂的报告席位，落座，戴上眼镜。

当天，是这位4月27日刚刚从最高检转岗而来的“女掌门”，第一次以审计长的身份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

政知见（微信ID：bqzhengzhiju）注意到，在她之前，财政部副部长张少春刚刚作完2016年中央决算的报告，与着白衬衣的张少春不同，胡泽君穿黑色外套，红色衬衣。

审计署首位女掌门

公开履历显示，胡泽君现年62岁，1978年进入西南政法学院（西南政法大学前身）师资班哲学专业学习。1985年获得法学硕士后并没直接从政，而是留校工作了10年，离校前做到西南政法学院党委书记。西南政法大学的同事评价她是一名朴实、睿智、平易近人的领导，工作风格明快、简洁。

1995年，胡泽君离开校园出任司法部政治部副主任，2001年出任司法部副部长。在司法部工作了快十年后，2004年她空降广东担任广东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六年后回京，出任最高检党组副书记、常务副检察长，进入正部级干部序列。据媒体报道，胡泽君是中共十七届中央候补委员、十八届中央委员。

政知见（微信ID：bqzhengzhiju）从媒体报道中梳理得知，胡泽君履新后召开了审计署各特派办主要负责人座谈会。之后，各特派办组织开展了相关学习。比如审计署重庆特派办组织开展的专题学习的目的之一，就是进一步贯彻落实胡泽君审计长关于“坚持改革创新，不断研究新情况新问题”的指示精神。

作为国务院组成部门之一，审计署自上世纪80年代成立以来，共有六任审计长，之前的五任均是男性。作为审计署首位女掌门，胡泽君备受关注。她的报告从下午4点20分到5点20分，用了整整一个小时。作完报告后，胡泽君起身，摘下眼镜，鞠了两躬，转身离开。

“我在办公室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

胡泽君的前任，是现任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刘家义在审计署当一把手，整整九年。刘志军的案子，正是发端于审计署2009年对京沪高铁建设项目进行的跟踪审计。当时的审计长，就是刘家义。

“刘志军、王益，都跟我很熟。在刘志军这个案子上，那一天，我要在审计报告上签上我的名字，这就意味着，要将案件报送相关部门，立案侦查。我在办公室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刘家义告诉媒体，他的纠结来源于三个方面，“第一，审计部门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时不我待；第二，与经济社会发展有关的制度建设，需要完善；第三，党的领导干部出现一点问题，都是对我们党的形象的损害。”

前文提到的王益，就是国家开发银行原副行长。他的案子，也来源于审计部门提供的线索。

2003年5月，国开行违规向郑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发放3亿贷款，开发区管委会以“融资奖”的名义，向帮助其联系贷款的公司发放1625万元。审计署将此案件线索移送有关部门立案侦查，最终发现王益等人从中收受贿赂1000余万元。王益于2010年4月以受贿罪被判死缓。

“不光经济责任审计，还有其它类型审计也能发现线索。省部级官员腐败的线索也是有的，还有国企领导。发现线索后，我们会移交纪检监察部门。中石油蒋洁敏和华润集团宋林落马前，也都接受过经济责任审计。”去年两会时，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董大胜这样表示。

此外，国开行原监事长姚中民、宁夏“首虎”白雪山等人的腐败线索，以及辽宁的经济数据造假、彩票业的系统性腐败问题等，均来自于审计。

审计工作中的危险

刘家义的前任，是李金华，他曾在1998年到2008年任审计长。

“在审计工作中遇到不提供资料，甚至做假账，提供一些虚假情况，甚至出现对审计人员采取其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曾经出现过把我们的资料偷走，对审计人员进行恐吓和威胁。”在接受《经济半小时》采访时，时任审计长李金华曾这样披露。

1999年，审计署京津冀特派员办事处据群众举报，对天津蓟县国税局在税收征管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审计。但时任蓟县国税局局长的梁化泉不但不配合审计工作，还收买当地的黑社会对审计小组的驻地进行监控。为了摆脱危险，审计小组先后换了三个招待所。

一位工作人员说，“第三次的时候，我们就搬到一个有金库的银行。因为有金库，就有警卫把守，持枪的警卫把守。”

随着工作的进行，蓟县国税局虚开增值税发票、侵吞中央税款的犯罪事实逐渐清晰，审计人员面临的危险也不断增加，恐吓电话甚至打到了审计人员在天津的家中。

经过38天的日夜奋战，审计人员赶赴北京向李金华汇报。听完汇报后，李金华表示，对这一案情一定要严肃处理，决不手软。

李金华在采访中透露，“有很多审计对象都跟我很好，比如说银行的行长、税务总局的局长，我们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都是同学，关系非常好，审计的时候也会审计他们不少的问题，但是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就是因为我审了你，我看到你就不跟你讲话，我想到部长这一级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审计公开：从通报单位到曝光名字

“审计风暴”的得名起自2003年。

2003年6月23日，时任审计署署长李金华代表国务院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交了2002年度中央财政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情况的审计报告，一大批中央部委的财经违规违纪案件被公开。报告在审计署官方网站上公布后，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审计风暴”由此得名。这是第一次在审计报告中点了中央部委的名字。

政知见（微信ID：bqzhengzhiju）注意到，2014年6月，审计署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报告2013年度审计情况时，报告中多处点名了违规单位。此前，除了中央单位部门，对于一些地方政府和单位的违规情形，报告中很少点名通报。

而在2014年的审计报告中出现了单位名称，“一些地方政府自行出台招商引资财税优惠政策，部分财政资金投向不符合相关规定”，并举例“辽宁省和大连市向大连海昌集团有限公司和锐阳（大连）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拨付的支持并购海外科技型企业补贴2.68亿元，实际用于收购法国的14个葡萄酒庄园。”

到了2015年6月，审计报告除对单位点名外，还首次曝光了5名违法违纪者的真实姓名，包括上海电力公司原总经理冯军、云南省第一医院原院长王天朝、湖南省发展改革委原总经济师杨世芳、南方电网原副总经理肖鹏、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原总监郭振玺。报告还对其违法违纪行为进行了通报，比如王天朝“违规要求进口医疗设备供应商在中标后，将采购合同‘委托’其亲属参股企业代理牟取暴利，并接受药品供应商出资购买的房产等财物。”

资料 |新华社 审计署官网经济半小时 中国青年报 中国经济周刊 北京青年报等

校对 | 李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