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下的筒子楼,它们身后是二环路上的车流和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新楼。
李绍云 78岁 住阁楼时间:52年 李绍云和老伴儿是这里的第一批“房客”,52年了,孩子们长大都搬离了这个家。
颜建军 54岁 住阁楼时间:26年 女儿出生,颜建军就住在这了,现在女儿26岁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五口人还是住在这里。
黄荣华 65岁 住阁楼时间:10年 黄荣华曾经五次被评为厂里的劳动模范,家里已经发展为8口人,每当节假日时,围在房子里吃饭是最热闹的事。
胡强 22岁 住阁楼时间:22年 胡强一出生就和父母在这里生活了。他说根本不敢谈女朋友,怕带回来看到这样的家。
陈淑兰 48岁 住阁楼时间:15年 陈淑兰把16平米的家改成了小卖部。一家三口的床铺就在阁楼上,家里来了客人摆凳子的地方都没有。
这里除了土生土长的“阁楼一代”,还有很多租住在这里的新房客,楼下的空地是孩子们嬉戏的天堂。
“筒子楼”,一种兴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主要是工厂和学校用来解决职工住房紧张问题的。“筒子楼”面积狭小,每个单间大约只有十几平米,卫生间和厨房是公用的。曾经,不少长沙人在“筒子楼”里结婚生子,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如今,随着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筒子楼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外。
在长沙市二环路东南段,已有52年历史的长沙重型机械厂宿舍的5栋筒子楼就坐落在这里。5月初,本报记者带着相机开始体验这一间间小屋里的生活,并记录下了他们在公用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演绎出一幕幕生活的真实滋味。
夜幕低垂时,东二环上的车灯流动成一条霓虹的河。在这条河流的阴影下,长重机械厂的5栋筒子楼宿舍安静地蛰伏着。
贺爹爹今年80岁,每次有市里的领导来厂里慰问,都要来看他。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他,是1958年进的厂。那时的长沙重型机械厂,是许多人抢着进的好单位,而这5栋筒子楼,是厂里专门盖给职工住的单身宿舍。
当年的意气风发,已被岁月改写成满脸沧桑。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单身宿舍,如今住的是三代同堂。曾经崭新的楼房,蒙上了暮气沉沉,潮湿、拥挤、昏暗,一如皱纹爬上年少的脸庞,青苔爬满了红墙。
5栋楼,每栋3层,每个房间16平米。每一个16平米里,都容纳着一个绵长而波折的故事。“别拍啦,好丑的,羞死啦!”3栋1楼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住户,在过道上准备着当日的晚饭。青辣椒炒油渣子,香味弥漫了整个昏暗的楼道。
更多的,是爽朗的笑声。今年48岁的陈淑兰,热情地招呼记者吃晚饭。“叫花子也能穷快活啊!”因为房子太小,几乎每家人都加做了一个“阁楼”,父母睡在“阁楼”上,孩子睡在床铺上。他们给了它一个很洋气的名称“复式楼”。
“最近市里的领导来过好几次了,听说就快改造了。”陈淑兰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买套八九十平米的房子,祖孙三代能有3间卧房。陈淑兰的小孩,在二十一中读初中。“他就是家里最大的骄傲和希望。”那一刻,陈淑兰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明亮。
[对话摄影师]
变形的镜头,真实的生活
殷建军,做了快10年的新闻摄影记者,大多时候,他都习惯用一只16-35MM的广角镜头“闯天下”。这组“筒子楼”的图片专题,殷建军用了一个特殊的广角镜头鱼眼镜头完成了拍摄过程。“鱼眼镜头”的焦距极短,视角接近180度,超出人眼所能看到的范围,能使景物的透视感得到极大的夸张。
由于距离受到限制的原因,为了交代更多的信息,摄影记者不得不使用这么一种特殊的手段来完成整个拍摄。这样的拍摄让照片有些变形和超现实,甚至那些因为狭窄、杂乱环境带来的不快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扭曲的照片中,描述的却恰恰是长沙一个角落真实的故事。每次在这个每间只有16平方米的砖瓦格子里拍照,摄影记者面对主人公们简单、隐忍而又茫然的表情,心情极其复杂。只有离开,在楼栋间那些阳光下快乐孩童的笑声里,才能如释重负。
问:是什么促使你去拍摄这么一组照片?
答:在快速发展的现代城市里,有一群人住在只有16个平米的房子里,他们向往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但却依旧乐观地生活。
问:为什么采用这样一种拍摄手法?
答:普通的镜头难以拍到更多的房间细节,扭曲的画面更像是他们被挤压的现状。
问:什么样的场景会触发你的感动?
答:78岁的李绍云在16平米的房子里住了52年,依然乐观开朗。他招呼我坐下的时候说:对不起,委屈记者了,房子太小。
问:你希望你的照片能改变些什么?
答:作为记者,我更多地只能是记录,但我希望一辈子住在这里的老人能够住上稍微宽敞的房间。当然,市委市政府领导最近也几次对此地进行了调研,我相信,他们是筒子楼里最后的房客。
(潇湘晨报 图/记者殷建军 文/记者赵晶 殷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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